百余年前,中国爆发鼠疫,短时间内,横扫东北三省,6个月内卷走了6万多人的生命。
当时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是高危人群,尤其是中医,死亡率超过50%。
图片来自《国士无双伍连德》
然而,在鼠疫发源地哈尔滨傅家甸,一名医者在累累尸首间,坚定的行走,最终遏制了这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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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受命
医生叫伍连德,马来西亚华裔,剑桥大学医学博士。从小生长在国外,来中国没几年就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大灾难,临危受命成为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
当时的东北几乎没有正规的西医医院,有的仅仅是民间的赤脚医生,还有不到十位正经医生。文化水平低下,甚至没有像样的防疫对策。毕竟赤脚医生的脑中,并无基础的隔离工作的概念。
伍连德发给后方的电报无奈的写道,医无素养,药无储备,财政紧缺,病无隔离,交通难止,焚尸难行。
在当时,医学界对鼠疫的认知还停留在鼠-蚤-人的传播模式中,医生们认为鼠疫是由鼠传人,只要灭鼠,即可断绝鼠疫。
因此,当地开展了劳民伤财而浩浩荡荡的灭鼠行动,但疫情却没有好转。鼠亡病未去,或许是灭鼠未净?伍连德一直没有停止思考,哈尔滨的冬天,动辄零下数十度,怎么会有那么多老鼠?
这时,助手告诉伍连德,傅家甸的一家日式旅馆的女老板刚刚染瘟疫而死,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伍连德即刻动身,并不顾清廷禁止解剖的禁令,动手解剖了尸体,取得了重要的标本。他发现,在病人的心、肺、血液中有大量的鼠疫杆菌。而在三天后,以死者血液为培养基,鼠疫杆菌仍在蠕蠕而动。
至此,伍连德得出结论,这次鼠疫是与众不同的“肺鼠疫”,通过飞沫传播,是人传人的模式。而非传统医生认为的鼠传人。
他即刻发电,请求政府配合管制。然而,事情却并没有那么顺利。
很简单,东北此刻的话事人,并非是清廷。而是俄罗斯和日本人。遗憾的是,俄国与日本,尤其是自诩先进文明的日本,他们并不相信一个清朝的“赤脚医生”所言。他们坚信,鼠疫是由鼠传人,只要灭鼠干净,即可解决。
在此之后几天,法国医生梅斯尼来到了东北。他对待鼠疫的态度与日本人完全一致。甚至抢夺伍连德的防疫控制权。
伍连德无奈,向后方发出电报,再次重申了隔离患者,全城戒严的请求。
没成想,清廷很快准许了伍连德的申请,原因非常简单,此刻已经有人回乡,鼠疫蔓延到了关内,京师的大人们人人自危,只盼望东北人能全都安安分分的呆在东北。伍连德的对策,可谓是正中了大人们的心意。
刚刚就说过了,梅斯尼的到来,是东北防疫的转折点,他为东北的防疫工作用他的生命为代价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这位医生不相信鼠疫是通过飞沫传播,一次他在检查鼠疫患者的时候没有戴口罩,因此感染上鼠疫,经过数日的抢救无效,死于俄方医院之中。
他的死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伍连德的理论,各方开始积极配合伍连德的防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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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命令是戴口罩
伍连德在获得控制权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控制鼠疫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求医护人员和民众戴口罩。
他还专门设计了一种简易加厚口罩,下令大量赶制,后世称为伍氏口罩。
1911 年在哈尔滨在东北,如果没有从一开始就严格执行戴口罩这个简单的要求,医护人员、辅助人员和百姓的死亡数会高得多,鼠疫的控制成功时间也会延长甚至失控。正是这个措施挽救了无数条生命。
这和当下防治新冠疫情何其相似,直至今日,对待突发的呼吸道传染病,戴口罩依然是一个既简单又有效的方法。
除了口罩之外,伍连德下令准备充足的硫磺和石炭酸等消毒剂。
第二步,伍连德召开哈尔滨各有关方面参加的会议,经过讨论,决定实行以下措施:
1、将鼠疫流行中心傅家甸全面隔离。整个地区划成四个相互严格隔离的小区,每小区由一位高级医生作为主管,配备足够的助理员和警察,逐日挨户检查。一旦发现患者和可疑病人,马上送入防疫医院。其亲属送入利用从俄方租借的车厢改建的隔离站,对其住处进行彻底消毒,情况每日上报。
2、由于一直负责检查病人的警察不具备科学知识,用医护人员取代。负责逐家检查和接触病人的医护人员上岗前必须接受培训。
3、为了保证傅家甸隔离的成功,从长春调 1160 名官兵维持秩序,严格控制傅家甸地区人员出入。
4、为了弥补医疗人员的不足,培训 600名警察,协助医务人员进行鼠疫防疫。
会议结束后,对傅家甸地区立即施行全面隔离。由于伍连德从下车伊始就着实调查和准备,他制定的方案合理可行,半日之间,两万多居民和外界完全隔绝。防疫委员会总部也设在傅家甸,医护人员和辅助人员在回到总部时要经过几道严格的消毒措施,所有工作人员配备统一的显示所工作区域的标志,而且只能在他所工作的小区内活动。全镇戒严,居民出入必须由防疫委员会批准。各小区配备足够的车辆,以运载病人、尸体和物资。官府提供所有的费用,并负责该区两万多居民的生活。
与此同时伍连德还力排众议,大量焚毁了死尸。中国讲究一个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而伍连德却要焚尸,这在当时遇到的阻力,实在难以想象。所幸,伍连德没有退缩,誓死一战。
1911 年 3 月 1 日,晚,哈尔滨傅家甸。哈尔滨防疫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防疫总部内,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墙上的挂钟,时间一秒一秒地接近午夜,墙上悬挂着写着零字的白纸。午夜的钟声响了,总部内沸腾了,哈尔滨达到鼠疫零死亡。
人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施肇基慧眼识英雄,伍连德慷慨受命。到达哈尔滨仅两个月,靠着自己的科学素养、靠着对真理的坚持,靠着施肇基的全力支持,靠着顽强的毅力,使鼠疫爆发的中心被完全控制住了。
几日后,伍连德在傅家甸召集防疫委员会全体会议。鉴于鼠疫日死亡率连续多日为零,而且没有新的鼠疫病人出现,表明此地的鼠疫已经被彻底消灭,会议决定彻底解除对傅家甸的隔离。
至此,这场鼠疫被彻底消灭了。当时有人称赞伍连德道:“有道是大医医国,大
人功在社稷,功在千秋。”
伍连德听到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目光里满是悲伤:“那些为了防疫而死去的人,但愿将来人们还能记住他们。”
百年后的今天,中国爆发新冠疫情,很多医护人员冲在第一线,也有医护人员因此而牺牲,希望未来疫情过去之后,也还有人记得那些在疫情中倒下的医护人员。
文中部分材料摘取自《国士无双伍连德》,王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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