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华永道——2021年全球家族企业调研

【文】管是

新冠疫情持续，迫使家族企业不得不做出重大战略决策，既是为了生存、渡过危机，也是为了实现更长远的业务发展。然而，与此同时，这些企业还必须在与利益相关者的互动中坚持自身价值观和企业宗旨。除了财务业绩，家族企业更强调继续维持在社区中的声誉和地位，以及维护家族传承。疫情对社会和经济带来的冲击更加凸显了这一使命的重要性。在如此严峻的背景下，作为2021年全球家族企业调研的一部分，普华永道采访了世界各地的家族企业高管。

第一章：家族企业的表现、挑战和抱负

1.业务表现和前景

中国内地家族企业在受访时上一财政年度（疫情爆发前）的销售营业额增长力表现优于全球平均值。2019年（新冠疫情爆发前），65%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实现销售额增长，而全球平均值则为55%。此结果在预料之中，中国的民营企业对国家GDP的贡献日益增加，贡献率预计超过60%，而其中85%属于家族企业。2近若干年来，在改革开放经济政策的稳定支持下，家族企业蓬勃发展，参与推动国家技术创新发展和创造大量就业机会。

2.业务重心和战略

根据我们的调研结果，中国内地家族企业在未来两年的战略重心是拓展全新市场/客户群（63%；全球：55%），增加创新和研发投资（51%；全球：28%）以及引入新产品/创新服务（49%；全球：50%）。除去简单的现有业务线形增长外，家族企业还将从风险管理的考量谋求业务广泛性扩张和多样化发展的可能性。近年来，由于中美贸易局势紧张和最近的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等外部因素对全球供应链和分销渠道造成冲击干扰，“分散风险，避免一损俱损”的重要性更加不言而喻。



3.基金和财富管理

在前述业务运营的资金来源方面，51%的中国内地受访家族企业依靠运营现金流（香港：61%；全球：62%）。49%的中国内地受访家族企业正在谋求通过资本市场（香港：21%；全球：12%）获取业务运营和扩张所需资金。仅43%的内地受访者倾向于利用银行贷款/信贷额度，这一比例显著低于香港和全球的同行（香港：64%；全球：61%）。其它资金来源包括战略投资者/家族办公室投资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公司（各占24%）。



4.长期目标和新生代

从长期目标（未来五年或更长远）来看，83%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视自身企业为最重要的家族资产并加以保护（香港：67%；全球：82%），71%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为家族成员带来分红（香港：61%；全球：63%）。相对于香港和全球的其它地区，内地企业注重确保企业继续由家族持有和传承基业的比例略低，此占比是59%（香港：65%；全球：65%）和57%（香港：59%；全球：64%）。



第二章：疫情对家族企业的整体影响

新冠疫情爆发至今已对包括家族企业在内的社会各个阶层造成了广泛性的冲击。调研结果显示，2020年，54%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的利润有所下降（香港：59%；全球：51%），27%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存在额外资本补充的需求（香港：18%；全球：21%）。家族企业为应对公共卫生危机已做出或计划做出各种牺牲。49%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预计将减少派息（香港：41%；全球：57%），而44%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将注入新资本（香港：17%；全球：37%）。相比香港或全球其它地区的企业，较少比例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表示已经或预计削减员工工资或奖金。



众所周知，家族企业重视长期业务发展和培养独特的企业文化，同时也很重视其雇员和其他利益相关者。根据《爱德曼全球信任度调查报告》，从全球视角普遍而言，企业这一组织形式的机体拥有相比非政府组织、政府和媒体更高的信任纽带16，且在2020年，信任家族企业的受访者比信任私人合伙企业、公众企业和国有企业的受访者比例更高。疫情发生后，家族企业迅速采取行动来维持信任和声誉。75%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让员工在家办公（香港：68%；全球：80%），70%的中国内地受访者寻求尽可能挽留更多员工（香港：64%；全球：71%）。值得注意的是，更高比例的中国内地受访者（68%）表示他们已按照政府就业保留计划补付员工工资，而香港和全球的比例仅为15%和21%。此外，许多家族企业还迈出多一步、在更广泛范围内为社区出力，采取具体行动改变生产/工作方式以满足疫情的相关需求（中国内地：29%；香港：20%；全球：25%）以及制订非紧急性订单为供应商提供业务量的支持，共度难关（中国内地：22%；香港：8%；全球：14%）。

第三章：家族凝聚力和信任的纽带

新冠疫情期间，家族企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身员工和支持当地社区，进一步彰显了他们的价值观和使命感。65%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表示，他们拥有明确的企业价值观和使命感（香港：53%；全球：68%），51%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认为秉承价值观和使命感能帮助他们团结度过公共卫生危机（香港：30%；全球：52%）。然而，与全球平均值相比，较低比例的中国受访者表示其企业家族拥有一套明确家族价值观的文档（中国内地：62%；香港：50%；全球：70%）。此外，仅38%的中国内地受访者和32%的香港受访者表示企业拥有书面成文的价值观和公司使命的文字阐述（低于44%的全球平均值）。



撰写书面形式家族价值观可以确保持续一致地向董事会、管理层和公司雇员传达家族价值观。至于更广泛的信息交流，62%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表示，家族成员经常就企业事宜进行沟通（香港：61%；全球：66%），60%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表示新冠疫情期间沟通更加紧密（香港：56%；全球：53%）。尽管如此，仅48%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表示整个家族在公司发展方向上想法一致，而香港受访者的比例为53%，全球平均值为58%。此外，在非董事会家族成员对董事家族成员的信任程度方面，中国内地和香港的比例明显低于全球平均值（中国内地：52%；香港：59%；全球：68%）。

不言而喻，家族成员之间保持高度信任并在公司发展方向上达到高度共识，对于确保企业的长远成功至关重要。此外，企业内部处理矛盾冲突的方式也是与之密不可分的关键因素。



在全球家族企业的样本中，仅9%的家族企业表示因疫情爆发而修改其继任计划书，而因此修改继任计划的中国内地和香港受访者则仅有3%。更重要的是，81%的中国内地受访者（香港：80%；全球：70%）表示他们目前没有健全的、明文记载且清晰传达的继任计划，在全球局势越趋不明朗的后疫情环境下，尤其会引发对于业务连续性和危机应对能力的担忧。



第四章：家族企业的适应力、应变力和对外影响力

虽然继任计划没有受到重大影响，但疫情无疑促使家族企业更加重视自身适应力、应变力和数字化变革能力。35%的中国内地受访者“非常同意”或“同意”他们拥有强大的数字化变革能力，这与持此观点的香港受访者比例（33%）或全球平均值（38%）接近。受访者还被问及采取了哪些措施来确保自身拥有未来发展所需的数字化能力。64%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表示，他们已经利用科技来驱动企业效率和协作（香港：45%；全球：74%），同样比例的中国内地受访者表示，他们已经利用科技创造卓越的客户体验（香港：45%；全球：58%）。



全局观和可持续发展理念

在家族企业（或个别家族成员）秉持全局观参与社会经济活动方面，我们的调研结果显示，更高比例的中国内地家族企业（95%）会参与某种形式的公益活动（香港：70%；全球：81%）。公益活动往往涉及对当地社区的贡献（中国内地：65%；香港：39%；全球：62%）或传统的公益活动和慈善捐款（中国内地：56%；香港：38%；全球：42%）。近年来，在中国内地家族企业中，公益捐赠已变得日益普遍。根据中国公益研究院的数据，截至2018年底，全国共有268家家族基金会，占全国基金会总数的4%。尽管数量不多，但从2005年到2017年，家族基金会的捐款数额却呈指数式增长，从873万元增长到37亿元。这些捐款主要用于扶贫、基础教育（希望工程）和高校。



最成功的家族企业通过追求可持续的业务发展，而不是一味专注于短期盈利，来维系与利益相关者的长期关系。23疫情爆发后，家族企业加强自身ESG管理的驱动力进一步增强。公共卫生危机展现了一桩概率低而影响大的事件如何以风云之速干扰企业正常运营。不致力为利益相关者和社会做出贡献的家族企业将落后于竞争对手，甚至因此遭到外界的指摘而令商誉受损。